陈稳 | 空闲的午后总要吃点

【往期回读】

空闲的午后总要吃点

江都  陈稳

作者陈稳先生：籍贯江都。目前为独立设计师，lbr!studio主理人，项目策划与空间营造方向；受聘南京市旅游委员会、南京报业传媒集团首批南京民宿观察员。

递给撇嘴姑奶奶的时候，很显然，姑奶奶那被西风吹撇的嘴由于开心的笑而变得更撇了。

小时候的午后，空闲的时间总是很多。闲来无事，总会想方设法把肚子填满，方法自然很多。

很多时候，拉着外婆的手，走过大街穿过小巷，一路走到巷头，在巷口的小摊叫一碗豆腐脑。当时还不嗜辣，会装模作样地用小调羹挑一点辣椒放在碗头。

或者，外婆会在家里抓出一把茶撒、麻花或者一把炒米，空口吃可以，放在碗里用水冲泡亦可。

或者散学后，买一串糖葫芦或者棉花糖、搅糖，一路走一路吃。犹记当时年幼，居然常常把卖棉花糖的跟弹棉花的混淆在一块。对于搅糖，印象颇为深刻，通常路边的摊主会是位老头，手持糖稀，龙飞凤舞，不一会就制成了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老者有时会推出更有趣的项目，比如喝酒，把糖水倒在用糖稀制成的酒杯里，用一根空心的竹棒连着，小孩可以先吸完糖水，接着一并将酒也吃进肚里，老人和孩子都油然生起成就感。

更多时候，吃火烧。

散学回家，家里会有一桌长辈看牌，旁边还有众多围观者。其中为首的是撇嘴的姑奶奶，精神相当好，每天24圈，雷打不动。通常这个时候，外婆见我回来都会从存放着满是用乾隆通宝充作筹码的抽屉里拿出几块钱，让我给大家买点火烧当下午来着。

于是我一路小跑至街上的火烧店。火烧店，早上卖油条，下午做火烧，每天如此，生意很好，恐怕由于那时候就他一家有卖的缘故吧。而且，那家火烧的确做的非常到位，总之，很好吃。

每次都排队很久。买回来的时候，牌局已近尾声。大家分而食之。递给撇嘴姑奶奶的时候，很显然，姑奶奶那被西风吹撇的嘴由于开心的笑而变得更撇了。

渐渐地，一位做黄桥烧饼的泰州人从南京转移过来了，租了我家前屋的两间房子，每天起早贪黑在街上火烧店旁边不到20米处新开了一家烧饼店。“黄桥烧饼”名气大，前来买的人着实不少。

渐渐地，街上出现那种每天下午都出来做薄油饼的路边摊了。摊边排队等葱油饼的人也多了起来。

渐渐地，我能分清卖棉花糖的跟弹棉花的的区别了；渐渐地，卖搅糖的老者难寻踪迹了。

再接着，撇嘴姑奶奶跟外婆相继走了。

巷口卖豆腐脑摊不见了，卖豆腐脑的巷口也消失了。

甚至，空闲的午后也没了。